日本政府日前通过17万亿日元规模的综合经济刺激计划，重点是帮助日本民众摆脱高物价带来的生活压力。计划推出后内外争议不断，经济界人士普遍认为，日本政府此轮刺激计划的实际效果仍有待观察。
　　11月2日，日本政府在临时内阁会议上通过17万亿日元规模的综合经济刺激计划。该计划重点是帮助日本民众摆脱高物价带来的生活压力。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首相官邸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明年夏天将通过提高工资和减税，切实营造收入增长超过物价上涨的状态。”然而，经济界人士普遍认为，日本政府此轮刺激计划的实际效果仍有待观察。
　　此次综合经济刺激计划被称作“为了彻底摆脱通货紧缩而制定的经济刺激计划”，共由五大支柱组成。第一是应对物价上涨，保障国民生活。第二是持续提高工资。第三是促进国内投资。第四是解决人口负增长问题，实现社会数字化转型。第五是确保国民安全与安心。加上地方自治团体、民间投资，此轮经济刺激计划共计37.4万亿日元。为确保财政来源，政府将在月内编制2023年度更正预算案，除去减税部分，追加约13.1万亿日元，并提交国会通过。
　　此次经济刺激计划的核心是应对物价上涨。减税和补助金政策成为此次计划中最受关注也是争议最大的政策。岸田文雄表示，鉴于过去两年间所得税、个人居民税的税收增加了3.5万亿日元，且国民负担持续居高不下，日本政府计划将税收增加部分以国民容易理解的“税”的形式直接返还。具体将分两个阶段实施，第一阶段是年内向未征收居民税的低收入家庭发放7万日元的补助金，支付总额预计为1.1万亿日元。第二阶段是从明年6月开始以纳税者本人和抚养家属为对象，每人减免3万日元所得税和1万日元居民税，共计4万日元，整体减税规模为3.6万亿日元左右。考虑到地方自治团体的财政运营，居民税减税导致的收入减少将全额由国家费用来承担。
　　然而，此项税收减免政策公布伊始便招致“差评”不断。原因主要有五：第一，提振支持率的意图过于明显。以强化防卫能力为名，在去年底决定实施增税政策的岸田文雄，一段时期以来被民众揶揄为“增税眼镜”。岸田文雄希望通过形式上的减税政策，摘掉“眼镜”，改善形象，以提振支持率。也有日本媒体分析，岸田文雄此次打出“减税”的招牌，无非是想掩盖今后实际增税的意图，因此民众并不买账。
　　第二，所得税和居民税减免“并不解渴”。日本民众和经济界都认为，如果真正希望缓解民众生活压力、应对物价上涨，最应该减免的是消费税。然而岸田文雄却在此次计划公布后明确，暂时不考虑减免消费税的问题，有“避重就轻”之嫌。
　　第三，该项税金减免的时间节点过晚。岸田文雄反复说明，之所以在明年6月实施税金减免制度，是因为配合夏季奖金的支付，可以发挥加薪和减税的协同效果。然而，民众普遍认为这无疑于“朝三暮四”，不能立竿见影改善生活，这期间存在各种不确定因素，还要从现在起“承政府的人情”，有被“画饼充饥”之感。另外，也有大量没有夏季奖金的员工更希望减税政策早点实施。
　　第四，自民党和决策层内也有不同声音。据日本媒体报道，自民党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和副总裁麻生太郎都曾向岸田文雄提出不同意见，但均无功而返。此外，岸田文雄在公布减税的数额及时间节点前也并未与自民党税制调查会讨论，被认为是“轻视税调”的行为。事实上，财务省内也传出担忧的声音，认为税收减免造成的债务规模增加是“失策”的表现。可见在决策层内，岸田文雄为了推动减税政策已经不惜“一意孤行”。
　　第五，此项减税政策覆盖效果有限。据统计，共约有9000万人成为减税对象，还有约1500万户非课税家庭将获得7万日元补助金。除此之外，仍有约900万人由于纳税额少于减免额度，又不是非课税家庭，因而不能享受任何税收减免政策，但有观点认为，这部分“真空人群”的利益更需要得到保障。
　　在10月26日岸田文雄第一次公布将推出减税和补助金政策后，其内阁支持率“雪上加霜”。日本媒体于10月27日至29日进行的舆论调查结果显示，岸田文雄内阁的支持率仅为33%，降至2021年10月上台以来的最低点，环比下跌9个百分点，内阁不支持率达到59%。65%的受访人士认为，以所得税减免作为物价上涨的对策并不合适。认为该措施合适的受访者比例仅为24%。
　　除减免税费外，作为减缓物价上涨的一项举措，日本政府此次还将延长汽油、电、城市煤气费用的补助金时限至明年4月，该项约将投入8000亿日元。此次经济刺激计划中还囊括了解决员工“年收入之壁”问题、加大人才教育培养力度、支援半导体国家基地建设、创设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基金等政策措施。
　　在稳定通胀目标预期的路径上，如何实现实际工资上涨也成为重要课题。这不仅关乎民众的生活体验，更决定了日本货币政策的未来走向。今年春天，日本实现了约30年来最高的工资上调水平，但是工资涨幅仍未能跑赢物价涨幅，实际工资连续17个月持续下跌。为鼓励企业涨薪，目前日本政府的政策是，中小企业工资总额如果增加1.5%以上，就可以从法人税中扣除增加部分的15%。日本政府在此次计划中明确，将进一步研究提升涨薪企业的税收优惠和补助金，以鼓励企业涨薪。然而，也有分析认为，目前推动企业工资上涨的主要是人手不足和物价上涨等被动因素，并非出于政府支援政策的刺激作用，而企业业绩表现提升很大程度上也是源自日元贬值。事实上，中小企业也面临为了节约税费而控制盈利的“收入壁垒问题”，因此该措施的实际效果仍然存疑。
　　对此次经济刺激计划的综合评价，从效果方面看，据内阁府称，由于政府能源补助措施的延长，预计将使消费者价格指数较去年同期下降1%左右。整体刺激计划有望使国内生产总值(GDP)在今后3年平均每年提高1.2%左右。也有分析认为，其中所得税减免和补助金总额规模达到5万亿日元，但实际对GDP的拉动效果仅为0.19%，性价比不高。此外，减税和补助金政策可能会刺激需求，助推物价进一步上涨，与能源补贴措施形成对冲，并加剧人手不足的问题。日本媒体的舆论调查显示，有六成民众并不期待新的经济刺激计划。
　　从影响看，此轮经济刺激政策财源来自税金和国债，进一步增发国债，可能让日本失去财政正常化的机会，继续在巨额赤字泥沼中难以自拔。有观点认为，日本当前似乎更应该把税金用于填补财政赤字的漏洞，而非“返还于民”。不仅如此，所谓的减税和补助金政策，最终仍然要由民众自己“埋单”。以让“后人埋单”的方式把税金“返还于民”，似乎并不是负责任的行为。
　　在内外争议不断的背景下，岸田文雄政府坚决推进的综合经济刺激计划，似乎在提振支持率方面并未能达到预期效果，而对日本经济和民众生活的长远影响如何，并不明朗。
（文章来源：经济日报）